我们这些需要参加考试的考生只需要在阅兵祭的前半段出席即可,并不需要全程陪同。不过在我们需要出席的阶段结束后,方阵也没有马上解散。由各家族的代表带队和发号施令,散场之后,我们统一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中。
等在眼前的是一栋仰头也看不见顶的公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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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试正式开始前,我们都要住在这里——随后我们便被如此告知道。
两人分配一间,就像是专门给应考生准备的临时宿舍。
“还有很多信息要采样和登记,一些准备工作也必须在你们配合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公会的工作人员给我们的解释是这样。
第一天下午,的确来了好些公会督察组的人。在他们的组织下,我们按照流程做了一系列咨询及登记:包括基础能力评估,团队意向,以及各种不同形式的人格测试。这些流程相当耗费精力,一直到接近晚饭时间,我们才被放回现实中用餐。
但也只是允许我们回现实里吃个饭——按照要求,吃完饭,我们就必须再次返回梦境。
“明天就没有什么别的工作需要你们配合了。”当晚我们又被如此告知:“白天自由活动,晚上十点前回来便可。”
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说明,我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毕竟今天早上,闻人千默才刚提醒过,公会之所以要在阅兵祭开始前设置一次预选拔,就是因为不想浪费太多人力物力在不能带来价值的考生身上。我实在是想不出,如果没有充足的必要性,公会怎么可能愿意在考试开始的七天前为这么多人提供集合式宿舍。即使只是梦境中的宿舍——要维护一个能容纳这么多人的梦境,那也需要相当大的成本。
更别提在梦境之外,我们也需要场地用来集中,这同样需要公会安排好相应的后勤保障。
不过连我也没想到,之后的第二场预选拔会以那样的方式展开——
为了测试结果的问题,我和陶润冬吵嚷了半天。那天睡觉的时候,虽然本来就分开两床睡,但我们还是一人朝着一边,谁也不看谁。只不过到了半夜,我就感觉到有个东西蠕动到了我床上。迷糊中,那东西还抱住了我。因为白天忙得太累,困倦之下,我也就放松了警惕,任由那东西抱着。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
陶润冬的巨脸出现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此时,他正趴在我身上,把我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醒啦!”看我睁开眼,他还傻乎乎地对我笑了一下。
“你觉得作为一个哥哥趴在弟弟身上撒娇,也是所谓替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吗?”我清醒过来之后对他翻白眼。
“啊,你说这个啊!”陶润冬也不恼,这时歪了歪脑袋:“我也没办法嘛。”
“什么叫你也没办法——”
我动了动右手臂,想举起来敲他,然后才发觉了不对劲——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拽住了我的手腕,
“所以说真的没办法啊!”
陶润冬这时把他的左手举过头顶,把我的右手也连带着拽起来,我才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副看起来非常结实的手铐,上面还贴了好几张令符。
我一下子愣住了。
“另外啊,我刚才试着用闻令符探了探,这栋楼里除了我们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了。”陶润冬接着补充道:“不仅如此,好像不管我往哪个方向测,能测到的都是无限多的房间,根本看不到尽头。”
“啥!!”我瞬间不淡定了。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一直和陶润冬拴在一起还得了?!
“任意令,明火,一宣!”我举起左手就啪地一声打出响指。
然后问题的严重性便体现出来了——
没有反应。
“一宣!”我又打了一声响指。
一,点,都,没,有,反,应。
“一宣!”我有些不甘心地继续喊。
除了让陶润冬咯咯咯咯跟母鸡一样笑起来之外,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烽儿,你……咯咯咯哈哈哈哈你还是快别喊了吧,哎哟不行我的肚子……”陶润冬笑得浑身发抖,趴在我身上,骨头硌得人老疼老疼:“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用闻令符测出来的啊……估计这个梦已经被封印起来了,你不拿令符是用不出宣令式的……哈哈哈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蠢啊……”
靠
“还不是被你吓的!”我狠狠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下床去。
一不小心完全忘记了自己和他还被手铐连着,最后我也跟着他一起滚了下去。
疼!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喊。
“哎哟”
不过落地的时候我摔在了陶润冬的身上。虽然还是被他的骨头硌着了,但最后这家伙叫的比我要大声。
“……这下你满意了吗?”
位置稍微交换了一下,我趴在了陶润冬的身上,陶润冬则躺在地上,然后有气无力地抬着头看我。
“贫什么,起来!”反应过来之后我就赶紧爬起来,一边把他也拽起坐好。
磨合了老长一段时间,我才稍微习惯了点儿被手铐铐在一起的操作。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还是我们之前晚上住的那个房间没错。整体布置并没有感觉到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除了拉开窗帘往窗户外看出去时,能看到的已经不是昨晚那样的纯白色,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加上的贴图一样的风景。
比较可怕的恐怕还是打开窗户低头往下看时的场景——
因为在那底下,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
想了想,我和陶润冬赶紧重新关上窗户。
然后面面相觑了老半天。
“你刚才用过闻令符了?”我想了想问他:“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无限多的房间?而且没有一个人?”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人是绝对一个都没有!”他点点头,竖起拇指往身后的窗户指了指:“唯一的空白就是那个方向,但问题是从那出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啊。我测过了,没底的。如果不是被封印起来的梦境,倒是可以考虑跳下去试试。不过考虑到现在我们必须靠令符才能用令能力,我估计十有八九,我们现在是以实体的方式存在于这个梦境中,跳下去说不准真的会GG——除此之外,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床头还放着这样的一张提示呢”
说完,陶润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举到我的面前。
纸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第二次预选拔开始了,要求只有两点
第一,不要试图破坏已经施加了监视状态的手铐;第二,在晚上十点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做到的人,就算通过了哦』
“看到了吗?睡觉的时候还根本没这张纸呢!”陶润冬很愤慨地抖着纸,一边抖一边跺脚:“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进来用手铐拷我们,什么也不说就告诉我们第二场选拔开始,而且这最后的要求是什么鬼?在晚上十点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算什么啊,嘲讽吗?我们现在不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吗,难道意思是要让我们戴着手铐在这个房间里静坐一天?”
“在晚上十点前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听到这个要求时愣了一下,盯着纸条看了看。
“很无理取闹对吧?”陶润冬很火大地又抖了一下纸。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觉得。”
然后我就一把从陶润冬的手上夺过纸来。
“怎么了吗?”陶润冬见我的反应也愣了一下。
“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提示才对……”反复看了三遍之后,我犹豫地说道。
“提示?”陶润冬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我们确实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没错吧?”
“先确认一下好了。”我想了想说,一不留神又忘了和陶润冬铐在一起的事实,径自往门的方向走过去,结果一下就把陶润冬拉得“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烽儿,我觉得我们的默契度真的还差远了……”
摔倒之后陶润冬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把他哄起来,我们才一起开了门出去。一看门牌,的的确确是我们之前住的1205号房间,没有错。
想了想我又问了陶润冬一遍:“你确定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陶润冬对我翻了个白眼。
肯定有好吧……
不过还是不能表达得那么直白,所以我最后一边点头一边说了没有。
“我靠那你点头个毛线啊!真觉得我不靠谱你自己测一次看看呗!”下一秒陶润冬就瞬间爆炸了。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好吧。”我也对他翻了个白眼。
说完我便从军服口袋里摸出自己之前塞进去的令符包——幸亏这东西还在,不然面对这种情况那就真的滑天下之大稽了。
我拿出一张闻令符,然后随便选了一个认识的人念出指令。
“任意令,客体李果,闻位探明!”
“怎么样,没人对吧?”陶润冬这时在边上冲我吐舌头:“略略略!”
不过我这次真的有点想对他翻白眼了,因为我找到了李果的位置: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他就在和我们同一个楼层的房间里,距离我们大约也就不过十来米而已。
“你真的很不靠谱啊陶润冬!”我接着就吐槽他:“李果明明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你竟然敢告诉我没人?!”
“哈?什么……我!怎么可能!肯定是你测错了!”
没想到陶润冬反而指着我的鼻子怀疑起我。
“不信你再测测?肯定是你不用正常的方法测才会出错的吧!要不我们去那个房间里看看?”
“哼,行啊,看就看,我就不信了……”陶润冬说着就又打开门,准备走进房间:“肯定是你昏了头测错了,等我进去取了我的令符再过去——要是他不在那里的话,接下去你可得听我的!”
就是这个时候,真正的意外出现了。
房间的门完全打开时,我和陶润冬都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凭空出现的李果正坐在房间里,一手推着眼镜,另一手举了一下,算是对我们的示意:
“啊,这次是你们啊。”
“你你你你你你……”陶润冬对着李果瞪大了眼睛,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要进来就赶紧吧,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我总结出的规律。”李果这时催促道:“快点,还有一分钟时间就要进行下一次抽换了!”
我和陶润冬对视一眼。
“总之先进去看看?”我问。
“……嗯。”陶润冬一开始还有些不甘心,左右看看又看看房间的里面,最后看样子也想不出有什么反驳的理由,最后才点了点头。
关上门的瞬间,门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听上去像是野兽的咆哮,甚至连门都在这吼叫之下震动起来。
陶润冬吓得一下子就来了个军姿立定,两只手贴着裤缝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其实也有些被吓到,不过还没他这么夸张。
而且通常来说被吓到的第一反应会是立定吗?
“放心吧,房间里都是安全区域,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会进到房间里来的。”李果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一边又推了一下他的眼镜。
“呼……原来如此!”听李果这么说,陶润冬这才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要冲进来吃我们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站军姿的理由?”
“不,这叫欺骗战术!”陶润冬振振有词:“我只是一棵树,我只是一棵树……”
“欺骗个鬼!你就等着被踩死吧!”
“好了好了,别吵,你们说的都不是重点——现在看好了。”李果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边,在门的正中间贴了一个宣令符,然后两只手的食指由上往下画了一个刚好与门的两边相切的大圆,把宣令符也包括在圆形的正中:“透视令,解构,一宣。”
在李果念完指令后,我和陶润冬眼中所见的房门发生了一些改变。
大概有点儿像是变得透明了,但又并不是真的透明。
说像是变得透明了是因为,门里的结构、那些李果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我们现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说不是真的透明则是因为,门的背后仍然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漆黑。
但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传送阵……”陶润冬盯着门内的半个圆阵喃喃道:“在门的里面啊。”
虽说是任意令,但由于理解上的局限,我和陶润冬实际上并不可能真的有精确测量一切的能力。
要真能做到的话,那就变成全知全能了,想想也知道有多离谱。
而且若要更具体说,我的令式总是偏向于创造,而陶润冬的令式总是偏向于破坏——所以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在像李果他们这样既非创造也非破坏、而是能够精确控制住的宣令方式上,我和陶润冬还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和不足。
这一点我之前也和陶润冬反复强调过:任意令并非是什么事都可以做,闻令式再强大,也永远存在着可能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你知道了吧,每个人都有他们注意不到的东西!”我推了陶润冬一把:“就算你对那些特殊的存在很敏感,但是也有可能忽略掉这种纯粹用墨水画成的令阵。”
“另外的半个令阵在左边的墙体里面。”
李果接着转头对我们补充道,一边又推了一次眼镜:“只要我们握紧门把,能量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传入阵内,然后开启令阵进行传送。”
听到这里我有些明白过来:“所以每一次开关门……门的另一边都会发生改变吗?”
“不,开门是一定会的,不过关门的话,只要不握门把手把门合上,阵是不会启动的。”李果摇了摇头。
“怪不得陶润冬之前测的时候说没人……也就是说不是这个家伙犯傻了。”我说着瞥了一眼陶润冬。
“嗯。”李果点点头,然后又推了一次眼镜。
“啊!——我受不了了!!——”陶润冬突然抓狂起来,抱着头大喊。
我和李果都疑惑地看他。
“你!没错就你!你的眼镜到底是哪个年代做的啊!这么容易滑下来的话你能不能去换个带防滑的镜架啊!隔十秒看你推一次眼镜总觉得像在耍帅让人很不爽的好吗?!”没想到陶润冬指着李果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控诉起来。
我有些无语地翻着白眼看陶润冬。
拜托,现在是在意这种东西的时候吗?
“你觉得这是耍帅?”更没想到的是,李果下一秒竟然笑了起来——我没搞错的话还是很得意的那种笑,一边笑一边又推了一下眼镜:“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恕我直言那是你太天真无知了,对于潜心研究这门学问的我来说,这种程度根本就和眨眼睛一样、是完全不需要刻意去做的事!”
说完李果便突然做了一个很诡异的动作,身子像是在金鸡独立,两只手感觉像是在打太极拳,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绝对不是,更像是在比兰花指。
“狂拽”
一边摆出这个姿势,李果一边用很奇特的步伐跳到了我和陶润冬面前,逼近我们的脸就“rua”的一声龇牙咧嘴道。
“酷炫”
随后他又往后跳了一步,换成了双腿盘地打坐冥想的造型,摆好pose的瞬间眼镜也突然变身为反光镜片,一边用右手又推了推自己的镜架。
“吊炸天”
下一秒他再次换姿势,重新跳起来之后,像是某黑脸歌王一样做了个扯裤裆的动作。
念完第一句后,李果马上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按住眼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挡住半边脸,故作阴沉状一直翻——而且另外露出来的半边眼镜还是违背常识地保持着反光,一直等他翻到最后一页:“高端的我还没想好,暂时就先用这个吧!”
“但大气我已经决定了——”说完这个词,他竟然直接把书给撕了!
然后在各种书页满天飞的氛围下,李果突然又像是变身为少爷,给我们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单手抱胸弯腰九十度:“在下为透视令之李果,初次见面、多谢款待——没错,上档次也不能落下!”
“这就是我,透视令之李果,世界上第一个耍帅行为学博士生毕业的人,绝对不是自夸!想装逼,就找透视令李果,只有你想不到的帅法,没有我装不上的逼格!”
一套动作整得我和陶润冬都傻在了原地。
“怎么样?不给我点个赞吗?”李果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反应,一边盯着陶润冬求评价。
“我以前还以为你已经坏掉了!”我叹了口气,举起左手拍了拍陶润冬的左肩膀:“现在感觉你其实还算正常的——”
“给大佬比心!”谁想到下一秒陶润冬扑通就对着李果跪了下去,差点没让拍空的我跟着摔倒:“请务必收我为徒!”
“诶?”李果对陶润冬的突然跪拜好像并没心理准备,这时候竟然支支吾吾起来了:“收你为徒吗?咳咳,这个啊……其实倒不是不行,不过为师其实不太希望被周围人发现的来着。毕竟树大招风嘛,实力这种东西还是隐藏起来的比较好……”
等等,你刚才说了为师对吧?你刚才绝对说了为师对吧!
“放心吧师父!只要肯收我为徒,我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喂!
我最后也算是对他们两个服气了,索性放弃劝他们回到正题上来,一个人盯着门的方向,思考起第二次预选拔的用意。
合理地推测过去,第一次预选拔考察的应该是情报收集或者沟通协作的能力。
如果事先有仔细检查过一遍地图,那就会发现地图上没有告知考生整队区位置的这个事实。据千默说,她之后去向公会询问时,总会的人是直接给了她一部分令阵的图谱,并且告诉她,只有从其他人手中收集齐剩余的图谱,画出传送用的令阵,才能及时赶到考生专用的整队区——而具体怎么收集齐剩余的图谱,怎么去协商和沟通,则全都要靠她自己想办法完成。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对于这部分能力的考核,应该已经在第一次预选拔就结束了才对。
但是现在为什么又给了我们一个类似于迷宫一样的突发状况?
难道说从第一次预选拔开始,接下来每一次的预选拔都会同时考到前面已经考核过的能力吗?
从难度上讲,这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只是,如果预选拔真的是按这样的方式去组织,总觉得是有点儿喧宾夺主了——如果真是这样子操作,那岂不是等预选拔考完直接宣布结果就可以了,还有什么必要再组织正考?直接把这个叫做正考不香吗?
但假如,这无限房间和传送阵组成的迷宫并非是要测试我们的情报收集能力,那它的意图又会是什么呢……
我陷入了沉思。
虽然并没有用多久,我的思绪就又被打断了。
而且并不是被李果和陶润冬给打断的——
大约感觉有过了十分钟左右光景,门突然又被猛地打开来。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男孩半扶半抱着浑身是血的闻人阡陌冲了进来。
“救命!”陌生的男孩对着我们喊得声嘶力竭。
一冲进来和我们对上脸,男孩好像还愣了那么一下。
“救救我们!”回过神来男孩就对我们哭道:“拜托。”
“废话什么,关门啊!”
短暂的三脸懵逼之后,李果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大喊一声,一边推了一把男孩,让男孩抱着阡陌赶紧进来室内,一边就冲到门口去要把门关上。
但是
“你感觉到了吗?”我看了一眼陶润冬,接着陶润冬也朝我点点头。
“李果,回来!!——”我朝李果喊起来:“离门远点——”
然而晚了,刚才还黑乎乎的传送阵这时闪过一阵光,随后就有什么东西冲了进来,把李果重重地撞倒在地上。
很奇怪的是,我们只能看见李果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但除此之外却什么也看不见。即便如此,我们也很清楚,压住李果的应该就是我和陶润冬刚才感觉到的那个东西。
而且虽然看不见,但我们还是能听见那个东西像野兽一样低沉的呜咽。
“靠,这什么鬼东西啊?”李果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惊恐道:“其他的我不想管,但它为啥能进来啊?!”
“过来!”
留在这样狭窄的过道里太不容易躲闪了。想了想,我把被手铐铐住的那只手反转过来,一把握住陶润冬的手掌,把他也拉进室内。
那玩意接着竟也跟了进来。
听到那低沉的呜咽声进了室内,刚才抱着阡陌冲进来的陌生男孩突然在我们背后发出一声尖叫:“不要!”
我和陶润冬转身看那个男孩。
他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房间门通进来的那个过道口。虽然应该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已经被逐渐靠近的呜咽声吓得神情恍惚。
“不要,别过来……别过来……”
相对地,我也感觉出来了,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此时也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这个男孩。
等等,好像不对……
好像不是这个男孩。
“喂,烽儿,阡陌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之间好像有一股相同的气息!”陶润冬这时也伏在我的耳边提醒我:“而且好像有什么丝线一样的东西,把他们的气息连了起来!”
“先不管这个了!”我咬咬牙,把一只宣令符叼在嘴里:“任意令,欲火,二宣!”
我的欲火,是一种基于对危机感的理解来完成的宣令式——通过刺激自己的危机感,点燃自己求生的欲望,并借此激发出身体平时无法发挥出的潜能,以达到提升体能的目的,这就是这个宣令式发挥作用的原理。
在最早的时候,这一招我还只有一宣这么一式,也就只能在小范围内有限地提升一下自己的体能,但效果并不是很强力。
这个宣令二式,便是这段时间来和陶润冬一起特训的成果了——
将绝对不可能完成某件事的意识转化为绝对的危机感,并以此将身体部分的应急机制提升至最大化,虽然通常只能维持一瞬间,但这几秒钟用来救急也勉强足够了。
“任意令,欲火,二宣!”
指令念完的同时,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也猛地向男孩怀里的阡陌扑上去。
“别给我傻傻地坐在那里挨打好不好?!”
我大喊一声,一手抓着陶润冬,猛蹬一脚飞跳过去,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个男孩,然后就把几个人全部从床上拉下来,按在地上。
身后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扑了个空,只听吱嘎一声巨响,似乎是床板被踩塌了。
“跑起来会不会?!”
情急之下我把男孩拉起来对他大喊:“跟着我们跑,总之在没搞清楚之前给我先跑起来!”
男孩大概是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不过这时候也管不着他了。
时间不等人,那东西看起来发动攻击之前需要一些时间蓄力,在它下一次攻击过来之前,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快走,陶润冬!”我喊了一声便拉着两个人往门口跑。
幸好李果似乎并没大事,此时他已经爬了起来,开好了门在门边等着。
考虑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因为未知的原因能够穿过有传送阵的门,我带着李果和陶润冬几个人选择了沿着走廊的方向一路往前跑。
“你对那东西有什么头绪吗,陶润烽?”路上李果气喘吁吁地问我。
“有个鬼啊!”我边跑边翻了个白眼。
那东西的速度看来真的很快,即使我们已经拼命地在跑,呜咽声却一直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跟着你们啊?”我回头又看了一眼,然后冲身边那个抱着阡陌已经六神无主的男孩喊了一声。
“我……我也不知道啊……”男孩带着哭腔答道。
“阡陌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我瞪了他一眼:“能先别哭吗?来参加考试肯定会碰到这种事情,你难道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吗?”
看他这样的表现,我都不敢告诉他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在追的其实是阡陌——要是真让他知道了,指不准他马上就会破坏手铐,然后丢下阡陌跑掉。
“他……没做什么啊……就只是……只是喝酒而已啊……”男孩被我凶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喝酒?
我和陶润冬对视一眼。
“李果,问你个事!”想了想我便追上跑在前面的李果。
“行酒令?”李果和我又确认了一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第一,陶润冬刚才告诉我,后面那玩意和阡陌被以某种形式连接在了一起;第二,我刚才问那小子的时候……”我边跑边小声解释道,一边用手指了一下抱着阡陌的陌生男孩:“他说阡陌之前在喝酒——前两天我注意到,行酒令的能力好像是喝一口酒发动一次对吧?所以我才在想,会不会是阡陌使用了什么令能力,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才会一直追着我们跑?”
“原来如此!如果情况属实,消除掉那个能力就可能有办法摆脱这种局面了!”李果点点头,中二模式再次开启,对我比了个大拇指,英文还是那种日式口音:“Good Job啊陶润烽!”
“但问题还有一个啊!”陶润冬这时在边上插嘴进来:“怎么消除那个能力?”
“……”我一时语塞。
“先听我说完吧。”李果一边说,一边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如果事情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那闻人阡陌的招式里,就只有一个可以有办法这样牵引敌人了——行令饮酒,这便是那个招式的名字。”
据李果所说,这是一个能强制拉仇恨的招式。
如果中了阡陌的这个招式、受到了招式的作用,那就必须和阡陌玩一个叫做行令饮酒的对诗游戏:阡陌会作出诗的上句,而中招者必须在十秒内接出下句,否则便会被强制“灌酒”,受到精神攻击而产生虚弱和混乱。
除此之外,在招式解除之前,中招者将完全无法注意到除了阡陌之外的敌人。
“这种醉醺醺的招式真的不是他自己酒醉的时候想出来的吗?!”陶润冬听完就忍不住大声吐槽起来。
“倒确实很有他的风格就是了……”我抹了把汗。
不知道怎么,我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陶润冬中招的画面来——这要是用在拷问上,陶润冬大概会把什么丢人的事情都全部说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打颤。
“不过有一个条件!”李果这时话锋一转,补充解释道:“必须要先喝下一口阡陌他葫芦里的酒,这个招式才能生效。”
啥?
我和陶润冬都愣了一下,然后又一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要不是地上被重重地踩踏之后凹陷下去的痕迹,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到底在什么位置。
“阡陌竟然能给这玩意灌酒下去?”我一边狂奔一边指着身后问李果。
“这也是我一直在奇怪的一点啊……”李果保持着下半身狂奔的姿势,上半身竟然用手托起了下巴,很淡定地开始故作深沉起来:“感觉过去,那玩意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团梦境的气息,为什么能形成这么直接的攻击力?”
我本来还想吐槽的,听到这里就愣了一下。
“只是一团梦境的气息?”我转头看了一眼陶润冬,对他使了个眼色,接着掏出一张闻令符递给他。
陶润冬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过闻令符便闭上眼。
“任意令,客体闻人阡陌,循线探明!”
一分钟之后他再次睁开眼。
“师父他没弄错,烽儿!”睁开眼之后,陶润冬便对我点了下头。
“你竟然真的开始一口一个师父叫起来了啊……”我有些无语道。
不过现在没空管这个。
我之所以对陶润冬使眼色,是因为听到李果说追着我们的东西是一团梦境的气息,让我略微产生了一丝怀疑——关于那东西说不定其实是游魂的怀疑。所以,我才让陶润冬试着利用他擅长的闻令式探明一下那玩意的真身。
既然陶润冬和我点了头,那也就是说……真的是游魂。
而且是以实体形式存在着的游魂——这也就是说,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和禹是一样的存在。
可是怎么会这样?
我稍微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测梦师公会的人按理说是不可能晓得游魂这样的存在才对啊,更别提把实体化的游魂用在考试的选拔中了。
“烽儿,你也觉得奇怪对吧?”陶润冬这时凑到我耳边问。
我点点头“嗯……我也很奇怪,公会的人应该不懂得如何控制游魂才对,可是他们却被拿来用在考试上……”
“不不不!”陶润冬突然连连摇头,一边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这个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们难道不是在梦境里吗?”
“所以呢?”我有点没理解陶润冬的意思。
“在梦境里,我们可是必须靠着令符才能使用令能力的啊!”陶润冬接着又说,一脸“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
“所以我问你啊,所以呢?”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之前禹不是告诉过我们吗?”陶润冬偏头看了一眼雨果,然后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翻身跳到了我的背上:“不好意思,烽儿你背着我跑一下!”
靠!吓我一跳!
身上一下子沉了好多,我跑的速度差点就慢了下去。
“有话快说!”我翻着白眼。
然后陶润冬便伏在我的耳朵边,非常轻地对我耳语道:“之前禹不是告诉过我们吗?之所以在封印系数很高的梦境里无法自由使用令能力,是因为我们被切断了和游魂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如果封印系数足够高的话,游魂是根本没有办法自由在梦境中出现的,更别提像这样实体化然后自由活动了,不是吗?”
听完陶润冬的最后一句话,我突然就浑身一激灵。
他说的完全没错。
该死,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是它却实体化了。”我皱了皱眉:“明明无法使用令能力,游魂却依然可以自由活动,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里的封印系数根本不高!”陶润冬这时总结道:“我们没有办法自由使用令能力还有别的原因,说不准,就连这个都行得通——”
前脚话音刚落,后脚陶润冬便不管不顾地大喊了一声。
“夏禹,死神拟态,魂召!”
说时迟那时快,带着白色镰刀的巨大身影竟然真的闪现了出来。
身边的李果和陌生男孩看了都是一惊。
“竟然真的……”我一时吃惊得差点忘记了训斥陶润冬,顿了两秒,我才意识到陶润冬这个家伙竟然想都不想就当着别人的面召唤了魂典:“笨蛋,周围有人好吗?!”
“嘿嘿,救命要紧嘛!”
陶润冬却还是完全不在意,似乎无所谓一般地继续问禹道:“禹,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们后面的那个玩意?”
“做工拙劣、审美奇葩的人造魂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呢。”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制造这玩意的家伙,还真是个笨蛋呢,实力不足却妄想触碰神的领域……”
“啊啊啊啊!废话就别说了!”
陶润冬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身子动了一下,估计是回头在指着追我们的不可视之物:“总之你能干掉它吗?能的话就给我马上干掉!”
“小菜一碟,都不够我塞牙缝。”
禹答道,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随后不出半秒钟,只感觉到一阵白光闪过,嗡嗡的一阵蜂鸣过去,身后便完全安静了下来。之前一直追在身后的呜咽声、地板被踩踏崩坏的声音也全都戛然而止。
又跑了一小段,我们才不太放心地放慢脚步,一起转身看了看。
“呵呵”禹停留在原地,此时已经把镰刀又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我们几个惊慌失措的人:“被追得这么惨真是太难看了,未来的测梦师同学们”
“呼……”陶润冬在我背上吐出一口气,吹得我脖子痒痒。
无论如何
之前的危险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我也马上意识到有新的麻烦需要解决了。
“那是……什么?”
果不其然,稍微缓了一会儿之后,李果便转头盯着我和陶润冬问道。另一边,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陌生男孩也看向我们,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我叹了口气。
果然得帮陶润冬收拾这个烂摊子啊……
“这算是他的一种宣令式啦!”我干笑着编出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解释。
虽然知道这个谎言很蹩脚,不过大哥,你们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游魂对吧!你们肯定不知道无梦一族的秘密对吧!所以拜托就相信我这个蹩脚的谎言吧!
好说歹说,在和陶润冬又编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解释后——包括为什么禹是以那种方式变出来的,为什么禹竟然能和我们说话,为什么禹能这么轻松解决那个追着我们的东西——我们最后总算是用“哲学产物”这个概念糊弄过去了。
“没错!刚才追着我们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哲学的产物!”陶润冬非常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手指,闭着眼睛,一脸骄傲地解释道:“这是我刚才和烽儿咬耳朵的时候才终于分析出来的结果!没错,这场考试就是要考验我们对于哲学的理解!其实不知道的时候怎么想也想不透,但知道了之后一想,就会发现到处都很吻合了对吧!看不见,那是当然的嘛,毕竟是哲学产物啊,要是能看见的话多尴尬啊,而且还少儿不宜;凶猛,那也对嘛,当今时代,哲学的产物可谓才是真正看不见的洪水猛兽!正因此,考试方才会利用它来测试我们,看看我们在面对这无边无际的未知世界时,是否能保持住一颗健康向上的内心!”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哦!也就是说,你的那个东西,也是哲学的产物喽?”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虽然另一边的陌生男孩有点将信将疑,但中二病晚期的李果似乎照单全收了这个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在扯淡的解释:“原来如此,毕竟是天天和弟弟谈恋爱的陶润冬啊,哲学力肯定很高!所以才能利用你的哲学产物击败那个追着我们的哲学产物吗!原来是这样!阡陌之所以会被追,也不是因为他使用了什么行酒令,而是因为他太过沉迷于你和陶润烽的哲学世界对吗!”
“啊哈哈,就是这样吧……”陶润冬这时笑得有些尴尬:“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准备出去吧。”
“啊?”我们三个醒着的人都是一愣。
“其实刚才我已经知道了纸条上的那句话——就是那句‘十点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陶润冬接着做了一个真正严肃的解释:“因为是要考察我们的哲学力,所以不同于第一场选拔考察的情报收集能力,这场选拔的要义,考察的就是在获取情报后,我们对于自身处境的判断。”
见我们都没有明白,陶润冬又接着说下去。
“也就是说,这里我们能找到的所有房间,根本就不存在一个所谓的我们自己的房间。当然,李果你的房间也不在这里,他的也不在。”陶润冬接着说道:“刚才我和烽儿讨论之后,我就意识到了一个奇怪之处——为什么在昨天晚上,不管我们是开门还是关门,这个宿舍楼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一觉醒来,我们的房间就会被传送走了?接着我们就发现门的里面突然多出了传送用的令阵?给这么多的房间布置上这种功能完整的令阵,一夜之间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吧,即使是在梦境里,更别提要不被任何人发现了——所以我猜啊,实际上并非是只在门内加上了传送阵这么简单,而是这整栋楼,这所有的房间和走廊,都是被重新创造出来的——而这个创造,便是利用我们做的梦来完成的。”
我和李果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之前我和烽儿都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并非是封印系数很高的梦境。想想也对嘛,就算在我们睡觉的中途封印梦境,我们的实体也不可能跟着进来。那样的话,就算是令符也是完全不能用的才对。可是,令符还能用。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不能直接使用令能力,是因为另外一个很少会碰到的情况,那就是——梦中之梦!也就是说,我们其实还没有真的在我们之前住的房间里醒来。现在的我们,只是在一个被刻意引导塑造成的、和一开始的宿舍非常相近的梦中梦里!”
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线索在这一刻也被完全疏通串联。
“任意令,现世门,一宣!”
陶润冬说着抽出一张宣令符,喊出指令,然后对着门的那个方向作了个请的动作,意外地显得很帅气。
“一起出去吧,这样就绝对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了,真真正正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房间——然后不管是这副手铐,还是阡陌身上受的伤,无限的回廊还是那些奇怪的哲学产物,都会马上消失不见啦!”
“原来如此!”李果听完之后点点头。
我也不得不承认,陶润冬的这个想法很可能就是正解。
“不过就算这样,我暂时也还不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然而李果下一句马上拒绝了陶润冬。
“为啥?”陶润冬不解。
“啊——为啥呢?到底是为啥呢?到底到底是为啥呢?到底到底到底是为啥呢?”李果故作沉思状,虽然说的话目前还在正常频道,不过从口气我已经听出来了,他开始犯中二病了:“啊——!我想起来了!是部下啊!部下!我愚蠢的部下!”
说着李果就摆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讴歌英雄一般的姿势。
“我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愚蠢的部下啊——因无法承受这光明的试炼而斩断了契约的锁链,投入了黑暗的怀抱!让人痛心!但即使如此,他也是我心爱的部下!为了我和他共同的光明未来,我必须到深渊中去拯救他的灵魂!若救不回,便一去不回!所以在此分别吧,两位勇士!我们稍后在光明的彼岸再会!”
“他说啥来着?”我完全没听懂,转头问陶润冬。
“他说徐文昊耐心太差,没等他解释就掰断了手铐从窗户外面跳下去了,他虽然觉得好气啊,但不能丢下徐文昊一个人,所以让我们先走,他找到徐文昊就回来。”
陶润冬接着把李果的话翻译了一遍给我听。
总之就是这样——
陶润冬这一番推测的正确性或许仍然存疑,但考虑到他确实叫出了禹,我最后也决定赌上一把。一直抱着阡陌的孩子看起来也受够了,没考虑太多便决定跟着我们从现世门出去。
最后的结果证明,陶润冬的猜测完全正确。
重新醒过来的时候,陶润冬的巨脸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说真的这熟悉的一幕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犯规了被惩罚重新开始。
然后我动了动右手,发现没有手铐,这才确定这里真的是之前住的房间。我们看来确实是从梦中梦出来了。
“你丫原来在这里都是睡在我身上的?!”
稍微缓了缓劲儿之后,我马上就把陶润冬踹下去了。
“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干吗?”陶润冬爬起来的时候还在嘿嘿地傻笑:“而且难得这次过关全靠我,你也不夸我一下,还一醒过来就踹我?!”
“那是你活该!”我脱口骂道。
“是是是,我活该……”陶润冬听完就有点受到打击的样子,撇嘴道。
顿了几秒,他转过身去,爬上自己的床拿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起来,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喂?”我看他这样又有些过意不去了,爬上他的床推了他一把:“真生气了?”
“当然了,好歹这次的功劳在我身上,你都不夸我。”
“你就那么想让我夸你一次?”我有些无语。
“嗯!”没想到下一秒被子蠕动了一圈,随后陶润冬的脸就从我面前的缝里钻出来,盯着我的表情超认真的感觉:“你夸不夸?”
“嘛,夸倒不是不行……”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目光转向一边:“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想到正确答案的真正原因!”
“我不是说了吗?”陶润冬还在装傻。
“鬼才信呢。”我对他翻了个白眼。
“……”陶润冬用佯装诚恳的眼神和我对视了将近一分钟,然后败下阵来:“好吧,我说啦,说就是了——其实只是因为我刚好一直在期待着刚才的那种情况而已啦!”
“期待?”我不解。
“我自己不是一点都没有战斗力吗,而且如果是被封印的梦境,我的弱化能力也大都使用不出来……”陶润冬说着耷拉下眉毛:“所以刚才被那看不见的玩意追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要是不是被封印的梦境该多好啊,那样我就可以叫禹出来了——别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我好嘛,物尽其用,人各有志——不对,各有所长!因为之前你给我特训的时候讲到过梦中梦和封印梦的相似之处,所以我刚才就一直幻想着,要是这其实是梦中梦的话,那我就可以叫禹出来帮忙了——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一确定下来那玩意是实体化的游魂,你就马上全明白了?”我有点哭笑不得。
“算是吧——不过!”陶润冬点头之后又嚷着补充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二次元游戏的神!这种程度的把戏,就算是我之前没有抱着那种期待,也会很快解出来的好吧?!”
“谁知道。”我又翻了个白眼。
虽然确实有些不甘心,但这次败给了陶润冬也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算啦!”想了想我对陶润冬笑了一下——嘛,这样他应该会比较喜欢吧:“这次能通过选拔就算是多亏了你啦,阿里嘎多,陶润冬。”
“烽儿!——————”
然后陶润冬的表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
敲门声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敲了两下之后,我喊了一声请进,门便被打开来,随后走进来一个大姐姐——印象中,她应该就是之前给我做各种人格测试的那个姐姐。
“都醒啦!”看到我们俩坐在一张床上,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刚起来就这样亲热,感情真好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
我赶紧跳回自己的床上,对着那个大姐姐连连摆手:“误会啊!误会!”
“1205号房间,陶润冬和陶润烽是吧!”她无视了我的解释,低下头把手中的名册翻到其中一页,拿起笔似乎是做了两个记号:“第二场选拔通过,恭喜哈!”
算了……
我和陶润冬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走,去看看还有谁已经出来了!”等大姐姐离开之后,陶润冬从被子里钻出来,拉着我就跑出门去。
令人意外的是,我们第一个撞见的人竟然是徐文昊。
“你……”看到他的时候,我和陶润冬都傻了半天:“李果呢?”
“啊?我也不知道啊,好像还在房间里昏睡着吧!”徐文昊耸了耸肩:“懒得叫醒他了,反正之前我掰断了手铐,我们俩都失去资格了——所以我才说,这种考试的方式最让人火大了啊!”
我们第二个撞见的应该是拓跋狂的堂弟。
他似乎认识我和陶润冬,碰见我们的时候主动打了招呼,自我介绍说叫做拓跋寒。和他一起通过的似乎是一个叫欧阳政光的男孩子,两个人据说都是今年刚满十二岁。
“你们也被怪兽追啦?”
不知道为啥,陶润冬和拓跋寒聊得很投缘。我和欧阳政光完全就是在旁边当他们的电灯泡。
“是吧是吧,超凶的哦!还把那个阡陌咬得浑身是血!而且完全透明的,不听声音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我盯着墙壁听他们聊天,一边发呆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异样。直到陶润冬这句话出口之后,有好一会儿,空气中都保持着突然安静的状态,我才感觉到有点太对劲。
一看拓跋寒,他正和欧阳政光面面相觑。
“追我们的怪兽是能看见的吧?”然后拓跋寒开口问欧阳政光。
“诶?”我和陶润冬都愣了一下。
“对啊,看得见。”欧阳政光也点头道:“反倒是那个怪兽,只要我们自己站住不动,不怕他,他就根本看不见我们了,攻击性和反应能力并没想象的那么强——我们也是根据这个才分析出来,这次考察的重点是对时机的把握、以及综合分析周围环境快速找到最优解的判断能力来着呢。”
“而且刚才来给我们登记合格的姐姐也说过,为了避免造成混乱,那种怪兽不会真的造成什么伤害吧?”拓跋寒说完这句,疑惑地看了一眼我们:“你们确定不是被其他的令能力者攻击了吗?”
喂喂,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之前在梦里就想到过的问题,这时又浮上脑海。
一只实体化的游魂出现在了测梦师考试的预选拔中,这件事果然还是存在问题——因为陶润冬当时的打断,我一时有些忘记了继续思考这个违和之处。但此时被拓跋寒这么一说,我就又想起来了。
实体化的游魂……
如果不是欧阳家的主意,那就只可能是……
与此同时想起来的,还有千默之前结盟时对我有所隐瞒的表情,以及欧阳政明在阅兵祭开始前对我提出的忠告。
“不好意思,那个,欧阳政光,我能问问你哥哥在几号房吗?”我想了想问政光道。
“嗯?”政光愣了一下:“你要找我哥哥吗?”
“嗯!”我很认真地盯着他点点头:“因为我们都知道的理由,他这时候肯定没有在考试吧?”
听到我的这句话,政光有愣了一下,比刚才愣得还要更久一点。
“他在0101号房。”然后他点点头答道。
交代陶润冬去阡陌的房间探望后,我便一个人下到了一楼,来到0101号房间的门口,敲了两下。
一会儿之后,门打开了,随后欧阳政明的脸从门边探出来。
“我猜到你会来找我。”他似乎并不意外:“不过让我先听听你来找我的理由吧。”
“我记得妈妈以前告诉过我,欧阳家作为老本家,门人子弟大都被要求必须在十二岁的那年通过考试,实在不太可能出现像你这么年长的考生——所以之前在第零主馆看见你,我就觉得很奇怪。”我皱了皱眉:“但是昨天,我也找人帮忙简单地查过,你确实没有获得测梦师的资格——综合这两点来看,我估计,你其实是法外督察组的人吧?”
“叫这个名字的督察组我并不知道呢。”欧阳政明对我挑了挑眉毛:“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随后他打开门,往里做了个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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